去尼泊尔被宰10万买了幅“古董唐卡”,3年后带着唐卡回到加德满都,藏族喇嘛看到后眼泪突然掉下来

"你还有脸来见我?"李明抓住拉杰什的衣领,把他抵在寺院的木门上,"三年前你骗我10万块,现在躲这儿当什么好人?"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拉杰什没有反抗,眼睛通红,"但你必须跟我进去,有件事比钱重要。"

"比钱重要?"李明冷笑,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幅折叠的唐卡,"就为了这破玩意儿?专家说它连3000块都不值!"

拉杰什看到唐卡,整个人僵住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变了调:"你...你把它带来了?"

"不然呢?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你的骗术。"李明把唐卡甩在拉杰什脸上。

"快,快跟我进去!"拉杰什突然死死抓住李明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师父必须看到这幅画,必须!求你了!"

那种绝望的语气,让李明愣了一下。寺院深处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一个苍老的身影正跪在佛像前。他还不知道,一个等待了六十年的答案,就在几步之外。

01

2016年10月,加德满都的秋天干燥而温暖。

李明第一次来尼泊尔,心情很好。38岁的他在温州做外贸生意,这次是来考察市场,顺便旅游。泰米尔区的街道熙熙攘攘,到处是兜售纪念品的小商贩。

"叔叔,叔叔!"一个七八岁的尼泊尔小男孩拽住李明的衣角,"我爸爸店里有宝贝,真的宝贝!"

李明本想摆手拒绝,但小男孩那双黑亮的眼睛太真诚了。他想起自己儿子也差不多这么大,心软了。

"好吧,带我去看看。"

小男孩高兴地蹦跳着,把李明领到一家古董店门口。店面不大,门楣上用中英文写着"喜马拉雅古玩"。

店主拉杰什四十出头,穿着藏式长袍,中文说得很流利。他一见李明进门,立刻满脸堆笑:"欢迎欢迎!老板一看就是懂行的人。"

"随便看看。"李明客气地说。

店里陈列着各种佛像、转经筒、法器。拉杰什像个导游一样介绍:"这尊佛像是明朝的,这个转经筒是十九世纪传下来的..."

李明心里暗笑。做外贸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这种套路。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新做旧的。他随意地看了一圈,准备离开。

"老板等等。"拉杰什突然收起笑容,声音压低了,"您是真想买东西,还是随便看看?"

"什么意思?"

拉杰什看看店门外,确认没人,才神秘地说:"外面那些是做生意用的,真东西不摆出来。如果您真有诚意,我给您看点不一样的。"

李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什么真东西?"

拉杰什转身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深红色的锦盒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像对待圣物一样打开盒子。

一幅唐卡展现在李明面前。

画面上是一位藏族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穿着传统的藏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绿松石项链,项链上的每一颗石头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女子的眼神清澈而忧郁,背景是连绵的雪山和一座寺院。整幅画的色彩有些斑驳,布料边缘也有磨损的痕迹,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

李明伸手想摸,拉杰什立刻盖上盒子:"老板,这个真不能摸,会损坏的。"

"那给我看看干什么?"李明有点不高兴。

拉杰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实不相瞒,这幅唐卡是我家传的。我祖上在拉萨给贵族做过事,这是十八世纪某位小姐的肖像唐卡。您看这画工,这色彩,还有这布料..."

"多少钱?"李明直接问。

拉杰什摇头:"不卖。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代的,要传给我儿子。"

"那你拿出来干什么?"

"我就是让您开开眼界。"拉杰什把盒子抱在怀里,"像这种贵族肖像唐卡,现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了。"

越说不卖,李明越想要。他在商场混了十几年,最懂"欲擒故纵"这一套。但现在,他成了猎物。

"拉杰什,你儿子多大了?"李明换了种口吻,"我是真心喜欢这幅画,你开个价。"

"真不卖。"拉杰什坚持。

李明软磨硬泡了一个小时。他说自己从小喜欢藏文化,说这幅唐卡跟他有缘,甚至还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母亲是藏族人。

拉杰什终于松口了:"老板,您的诚意我看到了。但这真的是传家宝..."

"50万,人民币。"李明咬牙报价。

拉杰什眼睛一亮,但又摇头:"不够。这种东西在国内拍卖行,起码百万起。我要25万美元。"

"你疯了?"李明站起来要走。

拉杰什拉住他:"您别急,咱们慢慢谈。"

接下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讨价还价。从25万美元到20万美元,从20万到15万,一直砍到10万人民币。

三个小时后,李明累得嗓子都哑了。拉杰什看起来也很疲惫,他盯着那幅唐卡看了很久,最后说:"行吧,10万就10万。看您是真心喜欢,我就忍痛割爱了。"

他顿了顿,眼圈竟然红了:"但老板,您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幅画。它是我们家族的记忆,也是藏族文化的瑰宝。"

李明点头如捣蒜:"那当然,那当然。"

付款的时候,李明刷了两张信用卡才凑够。拉杰什收钱的手在颤抖,他一边数钱一边嘟囔着什么,好像在念藏语经文。

包装唐卡的时候,拉杰什格外小心。他用绸布一层一层裹好,还塞了防潮珠。送李明出门时,他追到街上,反复叮嘱:"老板,一定要防潮防晒,别放在太阳能晒到的地方。还有,逢年过节可以烧点香..."

李明满口答应,心里却在盘算:这幅唐卡要是真的十八世纪的,10万块简直是白捡。回国一转手,起码翻十倍。

当晚回到酒店,李明给唐卡拍了十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尼泊尔淘到宝了,十八世纪贵族肖像唐卡,懂的都懂。"

评论很快就来了。

朋友老张:"牛啊老李,这次发财了!"

生意伙伴小王:"李总眼光厉害,这画看着就值钱。"

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李明的大学同学刘建发了三个字:"别被骗。"

紧接着又补充:"泰米尔区假货一条街,你去那儿买古董?"

李明回复:"你懂什么?我看了那么久,能看不出真假?"

刘建:"回来找人鉴定吧,假了别哭。"

李明有点不爽,但没多想。第二天他继续在加德满都游玩,心情好得不得了。每次路过古董店,他都会想:那些店主要是知道我10万块买到真货,得气死。

一周后,李明带着唐卡回国了。

02

回到温州,李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唐卡挂在书房里。他特意买了个红木框装裱,配上射灯。每次有朋友来家里,他都会炫耀一番。

"看到没?十八世纪的真品,我在尼泊尔淘的。"

"那个店主本来不卖,我磨了三个小时才让他松口。"

"你们知道这种贵族肖像唐卡多稀有吗?"

朋友们都很捧场,纷纷称赞李明眼光独到。

但李明的妻子周丽却不买账。她第一次看到唐卡,就皱起眉头:"10万块买这个?你疯了?"

"你不懂。"李明有点不耐烦,"这是文物,是能升值的。"

"升值?你做生意的脑子呢?"周丽指着唐卡,"这画看着就新,哪里像什么十八世纪的东西?"

"你懂什么叫包浆吗?懂什么叫自然老化吗?"李明提高了音量。

两人为这幅画吵了好几次。周丽最后扔下一句话:"反正是你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

2016年12月,李明的藏族朋友扎西来温州出差。扎西是李明五年前在一次商会活动上认识的,做藏药生意,对藏文化很了解。

李明特意请扎西来家里吃饭,想让他看看唐卡。

扎西看到唐卡的第一眼,表情就变了。他凑近了看,又退后几步看,最后转过身,欲言又止。

"怎么样?"李明满脸期待,"真品吧?"

扎西沉默了几秒:"李哥,这画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10万。"李明有点得意,"本来店主要25万美元,我硬是砍到了10万人民币。"

扎西深吸了口气:"李哥,我不想打击你,但这幅唐卡...是现代画的。"

李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说什么?"

"你看这布料,是机器纺织的,最多五年历史。"扎西指着画面,"还有这颜料,用的是现代化工颜料,不是传统的矿物质颜料。再看这画工,虽然还算细致,但很多地方不符合十八世纪的风格。"

李明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不可能!那个店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是他家传的..."

"李哥,泰米尔区多少店都是这么卖货的。"扎西拍拍他的肩膀,"做旧、编故事、装不舍得卖,这是标准套路。"

李明瘫坐在沙发上。

扎西又说:"如果你实在不信,可以找专业机构鉴定。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幅画市场价不会超过3000块。"

那天晚上,扎西走后,李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他盯着墙上的唐卡,越看越觉得刺眼。画中女子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周丽敲门进来,看到李明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我早就告诉你了。"周丽的语气很冷,"你就是不听。"

"别说了。"李明捂着脸。

"10万块啊,10万块!"周丽的声音拔高了,"那是咱们家大半年的积蓄!你说要去考察市场,结果被人当傻子耍!"

李明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确实被骗了,而且骗得彻彻底底。

第二天,李明硬着头皮去了杭州一家专业的文物鉴定机构。鉴定专家看了唐卡不到五分钟,就给出了结论。

"现代工艺品,2015年前后制作。布料是工业纺织品,颜料是化工合成的。画工还算精细,应该是有一定基础的画师画的,但绝对不是古董。市场价值2000到3000元。"

专家还补充了一句:"先生,您下次买东西可得长点心。"

走出鉴定中心,李明在西湖边坐了一下午。他想起拉杰什那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想起自己讨价还价时的得意,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

10万块,就这么打了水漂。

回到家,李明把唐卡从墙上摘下来,扔进了储藏室。他发誓再也不看这幅画一眼。

但事情还没完。

2017年下半年,李明的公司出了问题。一批货物在海关被扣,供应商又追着要货款,资金链突然断了。李明四处借钱,把房子都抵押了出去。

那段时间,周丽天天跟他吵架。

"你现在知道10万块意味着什么了吧?"周丽指着储藏室,"那幅破画现在能卖几个钱?能还债吗?"

"我知道我错了。"李明声音很低。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公司要倒闭了,房子要被收走了!"周丽眼圈红了,"李明,我跟着你这些年,你对得起我吗?"

这场争吵以周丽提出离婚告终。

李明跪在她面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公司救回来。"

周丽看着他,眼泪掉下来:"李明,我不是要跟你离婚,我是心疼你。你出去被骗10万,回来还瞒着我,现在公司出事了,你一个人扛着...我怕你撑不住。"

那个晚上,李明抱着周丽哭了很久。

他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总有一天,他要去尼泊尔,找拉杰什讨个说法。那10万块,他一定要要回来。

03

2019年春天,李明的公司终于缓过来了。

他接了一笔大单,资金链恢复了,房贷也还上了。周丽脸上又有了笑容,儿子也考上了重点高中。一切都在变好。

4月,李明又接到一个尼泊尔客户的订单,需要去加德满都谈合作。签证办好的那天,他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想起了储藏室里那幅唐卡。

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每次想起拉杰什,都会咬牙切齿。

"这次一定要找到他。"李明自言自语。

出发前,他特意把唐卡装进了行李箱。周丽看到了,问:"你带这个干什么?"

"去找那个骗子算账。"李明说。

周丽叹气:"都三年了,人家早跑了。再说那10万块,你还要得回来吗?"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没有被打倒。"李明的语气很坚决,"我要当面问问他,骗钱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4月15号,李明到达加德满都。

谈完生意是18号下午。李明推掉了客户的晚宴邀请,一个人打车去了泰米尔区。

三年过去,这里还是那么热闹。小商贩们用蹩脚的中文招揽生意,游客们讨价还价。李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找到那家"喜马拉雅古玩"店,门还开着,但店主换人了。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低头玩手机。

"请问拉杰什呢?"李明问。

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拉杰什?你说原来的店主?"

"对,就是他。"

"他两年前把店转给我了。"年轻人说,"你找他有事?"

李明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在哪儿?"

年轻人耸耸肩:"不知道。听说是去赎罪了。"

"赎罪?"李明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去寺院当义工啊。"年轻人笑了,"他骗了好多游客,估计是良心发现了。我接手这店的时候,好几个人来找他要钱。"

李明的拳头攥紧了:"他去哪个寺院了?"

"这我哪知道。"年轻人摆摆手,"你要真想找,可以去问问隔壁卖地毯的老板,他们以前关系挺好的。"

李明冲出店铺,去了隔壁。一番打听下来,线索越来越清晰。拉杰什两年前确实关了店,说要去寺院忏悔。有人见过他在郊区一座不大的寺院里扫地。

李明又花了一天时间,终于从一个藏族司机那里得到了确切地址。

4月20号上午,李明带着唐卡,坐车来到加德满都郊区。

寺院坐落在山脚下,规模不大,游客很少。白色的墙壁在阳光下发着光,经幡随风飘动。

李明站在寺院门口,心跳得很快。三年了,他终于要见到拉杰什了。

院子里,一个穿着旧衣服的男人正在扫地。背影有些佝偻,头发也白了不少。

是拉杰什。

李明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寺院的木门上。

"你还有脸来见我?"李明的声音在颤抖,"三年前你骗我10万块,现在躲这儿当什么好人?"

拉杰什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挣扎。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拉杰什的声音沙哑,"但你必须跟我进去,有件事比钱重要。"

"比钱重要?"李明冷笑,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幅唐卡,"就为了这破玩意儿?专家说它连3000块都不值!"

拉杰什看到唐卡的瞬间,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他的手伸出来,又缩回去,嘴唇剧烈颤抖。

"你...你把它带来了?"拉杰什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激动,"你真的把它带来了?"

"不然呢?"李明把唐卡甩在拉杰什脸上,"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你的骗术。看看你是怎么编故事,怎么装可怜,怎么骗走我10万块的!"

"不,不是的..."拉杰什接住唐卡,像接住一个婴儿一样小心,"李先生,你不明白,这幅画...这幅画太重要了。"

"重要?"李明气得浑身发抖,"重要到让你编出家传宝贝的故事?重要到让你装着流眼泪说祖宗会怪罪?"

"我确实骗了你,这是事实。"拉杰什突然跪了下来,"但你今天能把这幅画带回来,是天意,是因果。"

李明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想用这种方式逃避?"

"我没有逃避。"拉杰什的眼泪掉下来了,"这两年我每天都在忏悔,每天都在等。我等的不是你,是这幅画。"

"神经病。"李明转身要走。

"李先生!"拉杰什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求你了,跟我进去见一个人。就一个人,就一面。见完之后,你要打要骂我都认。"

李明看着拉杰什的脸。三年不见,这个男人苍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很深,头发几乎全白了。但那双眼睛里有种东西,让李明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是绝望,是哀求,还有某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见谁?"李明问。

"寺院的老喇嘛,我的师父。"拉杰什说,"他必须看到这幅画,必须。"

李明犹豫了:"为什么?"

"你见了就知道了。"拉杰什站起来,"求你了,就当是我欠你的,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李明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松了口:"行,我跟你去。但你要是再骗我..."

"不会的,不会的。"拉杰什如蒙大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们穿过院子,走进佛堂。

佛堂里很暗,只有几盏酥油灯在燃烧。空气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一个苍老的身影跪在佛像前,嘴里念着经文,声音低沉而悠远。

拉杰什走到他身边,用藏语说了几句。

老喇嘛缓缓转过身。

李明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喇嘛大概八十多岁了,眼神浑浊,但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悲悯。

"师父,他来了。"拉杰什说,声音在发颤,"他把那幅画带来了。"

老喇嘛看向李明手里的唐卡,身体微微一震。

李明走上前,展开唐卡:"老人家,他说您一定要看这幅画。您看看吧,这是一幅假货,是拉杰什用来骗我钱的。"

老喇嘛的目光落在唐卡上。

那一瞬间,李明清楚地看到老喇嘛的瞳孔收缩了。

老喇嘛的手伸出来,在半空中颤抖着,最后触碰到画面上那个女子的脸。他的嘴唇发白,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摇晃。

拉杰什赶紧扶住他:"师父!"

老喇嘛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画中女子的绿松石项链,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一滴,两滴,滴在唐卡上。

李明完全懵了。

老喇嘛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串项链,用汉语艰难地低喃着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但那种悲痛,清晰得让人心碎。

拉杰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李明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看拉杰什,又看看老喇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明问。

老喇嘛没有回答。他突然跪下来,对着唐卡磕头。额头碰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师父!"拉杰什想去扶他。

"不要扶我。"老喇嘛摆摆手,用藏语说了一串话。

拉杰什脸色变得惨白。他看向李明,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慌。

"李先生,你知道画上的女子是谁吗?"拉杰什问。

李明摇头:"不知道。"

拉杰什只说了一句话。

拉杰什话音未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哭声压抑而绝望。

老喇嘛捂着脸,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佛堂角落里的酥油灯突然灭了一盏,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光线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她是我师父的妹妹。"拉杰什说,"1959年,他们在雪地里走散了。师父找了她六十年。"

李明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老喇嘛抬起头,眼泪还在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布包,手指颤抖着一层一层打开。

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边缘已经破损。上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藏族少女,穿着藏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绿松石项链。

和唐卡上的,一模一样。

老喇嘛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照片,又看看唐卡。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出完整的话:"1959年,我15岁,她17岁。那天雪很大,我们走散了。我找了她六十年...六十年啊..."

李明的腿有些发软。他看着那张照片,又看看唐卡,脑子里一片混乱。

拉杰什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师父,我必须告诉您真相。这幅唐卡不是古董,是我三年前让画师画的。但我画它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泪滚滚而下:"是因为三年前,我在达兰萨拉,见过她。"

老喇嘛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抓住拉杰什的手臂:"你说什么?你见过卓玛?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拉杰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旧信封,上面用藏文写着几个字。他颤抖着递给老喇嘛:"她让我转交给您的。里面有一个录音笔,还有她想对您说的话。"

老喇嘛接过信封,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他打开信封,一个老式的录音笔掉了出来。

李明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拉杰什把录音笔捡起来,按下播放键。

一个苍老的女声从喇叭里传出来,说的是藏语。李明听不懂,但他能感受到那声音里的悲伤和思念。

老喇嘛听着,身体越来越僵硬。

录音结束,拉杰什用汉语翻译:"师父,录音里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这幅画来找你...'"

李明手里的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电池盖摔飞了,在地板上转了几圈。

04

李明弯腰捡起录音笔,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他看看拉杰什,又看看老喇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重新播放一遍。"老喇嘛用藏语说,声音沙哑得可怕。

拉杰什擦了擦眼泪,重新按下播放键。这次,他一句一句地翻译成汉语。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这幅画来找你,那一定是我哥哥还活着。"

"我叫卓玛,1959年离开西藏时17岁。我的哥哥丹增15岁。"

"那天,雪很大。哥哥说要去前面探路,让我在树下等他。我等了很久,越等越冷,就想去找他。"

"我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等我爬上来,已经找不到那棵树了。漫山遍野都是雪,我找了一整夜,没有找到哥哥。"

"后来,有人把我救了,带我去了印度。我在达兰萨拉住下来,每天都在等哥哥来找我。"

"我等了六十年。"

录音里传来一阵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然后,卓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哭腔。

"三年前,一个尼泊尔商人来到我住的社区。他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串绿松石很特别。"

"我告诉他,这是我母亲临走前给我的,是我们家传了三代的。我还告诉他,我哥哥也有一模一样的项链。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认出这串项链。"

"那个商人说,他可以帮我画一幅唐卡,把项链画进去。他说加德满都有很多藏族人会去朝圣,也许哥哥能看到。"

"我同意了。我给他拍了照片,把项链也给他看了。他说会把唐卡放在店里,等有缘人。"

"但他走后,我越想越不对。世界这么大,哥哥怎么可能正好看到那幅画?我后悔了,想找那个商人把唐卡要回来。可我联系不上他。"

"所以我录了这段话,又写了信,托朋友带到尼泊尔。我想,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拿着那幅画去找人,请一定帮我转交这段录音。"

"哥哥,如果你能听到这段话,就证明你还活着。"

"哥哥,我在达兰萨拉,桑杰林社区17号。我每天都会在门口坐着,等你来接我回家。"

"哥哥,对不起,是我走丢了。"

"哥哥,我想你。"

录音结束。

佛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喇嘛——丹增——双手捧着那张照片,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照片上。他的嘴唇颤抖着,用藏语反复念着一个名字:"卓玛...卓玛..."

李明站在旁边,鼻子发酸。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拉杰什要跪下,为什么这幅"假画"会让一个老人如此失态。

这不是一幅唐卡,这是一个妹妹留给哥哥的信标。

拉杰什跪在地上,开始讲述三年前的事。

"2016年1月,我去印度达兰萨拉进货。那里有很多藏族手工艺品,我想进一些回来卖。"

"有一天,我在市场上看到一个老人。她大概七十多岁,正在挑绿松石。她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每一颗绿松石都很大,颜色也很正,一看就是老物件。"

"我想收购那串项链。我是做生意的,知道那串项链值不少钱。"

拉杰什苦笑了一下:"但卓玛阿妈拒绝了。她说这串项链是母亲给的,无论多少钱都不卖。"

"我不死心,就跟她聊天。慢慢地,她告诉了我她的故事。"

"她说她1959年离开西藏,那年17岁。她和15岁的哥哥一起逃难,但在雪地里走散了。她去了印度,哥哥不知所踪。"

"她说,这串项链是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她哥哥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是阿妈临走前分给他们的。"

"她说,如果有一天哥哥来找她,一定会认出这串项链。"

拉杰什停顿了一下,擦了擦眼泪:"我当时很感动。我见过太多流散在外的藏族人,但像卓玛阿妈这样等了六十年的,真的很少。"

"我问她,有没有想过去找哥哥。她说她不知道哥哥在哪里。西藏那么大,尼泊尔也那么大。她只能等,等哥哥来找她。"

"我动了恻隐之心。我想,如果我能帮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值得试试。"

"于是我偷偷给卓玛阿妈拍了几张照片。我还请她把项链取下来让我拍细节。我说要做个记录,以后也许能帮她找人。"

"回到加德满都,我找了一个画唐卡的画师。我把照片给他看,让他按照照片画一幅肖像唐卡。我特别强调,一定要把项链画准确。"

"画师用了一个月,画出了那幅唐卡。"

"我把唐卡摆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我想,尼泊尔是藏传佛教圣地,很多藏族人会来朝圣。如果卓玛阿妈的哥哥还活着,也许有一天会路过我的店,看到这幅唐卡,认出那串项链。"

"但我等了半年,没有任何音讯。"

拉杰什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段时间,我生意很不好。店租交不起,货款也还不上。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办。"

"就在那时候,李先生来了。"

他看向李明,眼神充满愧疚:"李先生,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骗的人。对不起,我这么说很不礼貌,但这是事实。"

"你对藏文化一窍不通,但又表现得很感兴趣。你有钱,又好面子。你就是那种最容易上当的游客。"

"我当时想,反正也等不到卓玛阿妈的哥哥,不如把画卖了,解决眼前的困难。"

"于是我编了一套说辞:家传宝贝、十八世纪、贵族肖像。我演得很真,连自己都快信了。"

"你讨价还价的时候,我心里盘算着最低能接受多少。10万,这是我的底线。"

"成交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但送你出门的时候,我看着那幅唐卡,心里很难受。"

"我想起卓玛阿妈的眼神,想起她说'我等了六十年'时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件很混蛋的事。"

拉杰什深吸一口气:"但钱已经收了,我没法反悔。我只能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命。卓玛阿妈的哥哥已经不在了,这幅画留在我手里也没用。"

"可是接下来的两年,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我梦见卓玛阿妈在雪地里哭,梦见一个少年在漫天大雪中找妹妹。我梦见那串绿松石项链碎了,散落一地。"

"我撑不住了。2017年底,我把店转让了。我拿着那10万块,去了几个寺院捐香火钱,想给自己赎罪。"

"后来,我来到这座寺院。我见到了师父丹增,跟他说我做了错事,想留下来做义工。"

"师父收留了我。我每天打扫卫生、做饭、念经。我以为这样能让我好受一点。"

"但我没想到,师父就是卓玛阿妈的哥哥。"

丹增抬起头,看着拉杰什。他的脸上全是泪痕,但眼神很平静。

"我也没想到。"丹增用汉语说,口音很重,"两年前你来寺院,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容身之地。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错事,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过去,佛祖不会追问。"

"你在这里很本分,从不惹事。你念经的时候很虔诚,我以为你真的在忏悔。"

"但我不知道,你忏悔的事,和我有关。"

丹增看向李明:"这位施主,你能把唐卡带来,是天意。"

李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看手里的唐卡,又看看那张发黄的照片。

画和照片上的女子,确实是同一个人。

"老人家,"李明终于开口,"您妹妹在录音里说,她住在达兰萨拉桑杰林社区17号。您...您想去找她吗?"

丹增闭上眼睛,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他说,"但我已经八十四岁了,身体不好,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我可以帮您。"李明突然说。

丹增和拉杰什都看向他。

"我可以去达兰萨拉,帮您找到您妹妹。"李明说,"我可以带她来见您,或者至少让你们视频通话。"

"施主..."丹增声音颤抖,"你愿意帮我?"

"我愿意。"李明说,"虽然我被骗了10万块,虽然我很生气,但听完这个故事,我觉得那10万块也许花得值。"

"如果它能让你们兄妹团聚,那就值。"

拉杰什跪在地上,对着李明磕头:"李先生,谢谢您。谢谢您。"

李明扶起他:"别磕了。你欠我的那10万块,我不要了。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

"以后别再骗人了。"李明说,"做错了事可以弥补,但不要一错再错。"

拉杰什哭着点头:"我发誓,我再也不骗人了。"

那天晚上,李明住在了寺院里。丹增给他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还煮了酥油茶。

三个人坐在佛堂里,丹增讲起了1959年的那个冬天。

"我和卓玛从拉萨出发,一路向南。阿妈说,翻过雪山就是印度,那里有达赖喇嘛,我们会安全。"

"但路太难走了。我们走了三天三夜,吃的东西都没了,衣服也湿了。"

"第四天,天下起了大雪。我和卓玛找到一棵树,躲在树下休息。"

"我说我去前面看看路,让她在树下等我。卓玛说好。"

"我走了大概一刻钟,发现前面是悬崖,走不通。我赶紧往回走,但雪越下越大,我迷路了。"

"我找了一整夜,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找不到那棵树,也找不到卓玛。"

"第二天早上,我遇到了一队逃难的人。他们说我不能再找了,再找就会冻死。他们把我拉走了。"

"我们一路到了印度,又辗转来到尼泊尔。我在尼泊尔住了下来,后来出家当了喇嘛。"

"这六十年,我每天都在念经,为卓玛祈福。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但我一直觉得她还活着。"

"阿妈临走前,给了我和卓玛各一串绿松石项链。阿妈说,这是我们家的传承,只要项链在,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丹增从怀里掏出另一串绿松石项链。

项链很旧了,有些绿松石已经磨损。但每一颗石头,都和唐卡上画的一模一样。

"我一直戴着它。"丹增说,"我想,如果有一天遇到卓玛,她看到这串项链,就知道我是她哥哥。"

李明看着那串项链,突然哽咽了。

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现在她嫁到了外地,但只要想见,随时都能见到。

而丹增和卓玛,六十年都没能再见一面。

"老人家,您放心。"李明说,"我一定帮您找到妹妹。"

05

4月25号,李明飞往印度新德里,再转车去达兰萨拉。

这是他第一次来印度。达兰萨拉是个山城,街道狭窄,到处能看到藏族人的身影。寺院、经幡、转经筒,这里保留着浓厚的藏族文化氛围。

李明找到桑杰林社区,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17号。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墙已经斑驳。门口坐着一个老妇人,正在晒太阳。

她的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但脖子上,挂着一串绿松石项链。

李明走上前:"请问,您是卓玛阿妈吗?"

老妇人抬起头,眼神有些浑浊:"你是谁?"

"我从加德满都来。"李明说,"有人托我来找您。"

卓玛的身体颤了一下:"谁?"

李明打开手机,给她看丹增的照片:"是这位老喇嘛托我来的。"

卓玛看着照片,眼睛一点点瞪大。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触摸屏幕,又不敢碰。

"他...他是..."卓玛的声音在发抖。

"他叫丹增。"李明说,"他说,1959年的冬天,他和妹妹在雪地里走散了。他找了她六十年。"

卓玛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着嘴,整个人颤抖起来。

"是哥哥...是哥哥..."

李明扶住她:"阿妈,您别激动。"

卓玛抓住李明的手:"他还活着?他在哪里?"

"他在加德满都一座寺院里。"李明说,"他年纪大了,来不了印度。但他让我来找您。"

"我要去见他。"卓玛说,"我现在就要去。"

"阿妈,我们先视频通话好吗?"李明说,"让您先和他说说话。"

李明拨通了丹增的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屏幕上出现丹增的脸。

"卓玛...是卓玛吗?"丹增用藏语说。

"哥哥!"卓玛哭出声来,"哥哥,是我!"

"卓玛...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丹增也哭了。

兄妹俩隔着屏幕相认,说的都是藏语,李明听不懂。但他能看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哭得像孩子一样。

丹增说了很多话,卓玛一边哭一边点头。

最后,丹增用汉语对李明说:"施主,麻烦你了。请你照顾好卓玛,帮她办签证,带她来尼泊尔。所有费用我出。"

"老人家,您别担心。"李明说,"我会照顾好阿妈的。"

挂掉电话,卓玛拉着李明的手不放。

"你是好人,你是菩萨派来的。"卓玛说,"谢谢你,谢谢你。"

李明摇头:"阿妈,您别谢我。这都是缘分。"

接下来的两周,李明帮卓玛办理了尼泊尔签证,买了机票,还联系了当地的藏族协会,安排好了行程。

5月12号,李明陪着卓玛飞往加德满都。

飞机降落的时候,卓玛紧紧抓着李明的手:"我害怕。我怕这是梦。"

"不是梦,阿妈。"李明说,"您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

从机场到寺院,车开了两个小时。

卓玛一路上都在念经,手里拨着念珠。李明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车停在寺院门口。

拉杰什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看到卓玛,立刻跪下:"阿妈,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骗您,不该把画卖掉。"

卓玛扶起他:"都过去了。你能把这位施主带来,就是大功德。"

丹增站在佛堂门口。

他穿着崭新的袈裟,手里拿着那串绿松石项链。他的眼睛看着卓玛,嘴唇颤抖着。

卓玛一步步走向他。

兄妹俩相距不到三米,都没有说话。

卓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丹增也抬起手,握着自己的项链。

"哥哥。"卓玛说。

"卓玛。"丹增说。

下一秒,两个老人拥抱在一起。

卓玛趴在丹增肩上,哭得浑身颤抖。丹增抱着她,一遍遍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没找到你。"

"不怪你。"卓玛说,"是我自己走丢了。"

"我应该拉着你的手的。"

"哥哥,你还活着就好。"

李明站在旁边,眼眶通红。拉杰什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那天晚上,寺院为卓玛办了一场小型的欢迎仪式。丹增把卓玛的项链和自己的项链放在一起,挂在唐卡旁边。

"阿妈说,只要项链在,我们就还是一家人。"丹增说,"现在,我们终于又是一家人了。"

卓玛看着那幅唐卡,又看看两串项链。

"这幅画,是我让人画的。"卓玛说,"当时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

"我也没想到。"丹增说,"我等了六十年,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卓玛握住丹增的手:"哥哥,咱们都还活着。阿妈在天上看着,一定很高兴。"

李明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他想起三年前在泰米尔区的那个下午,想起拉杰什"忍痛割爱"的演技,想起自己得意洋洋地以为捡了便宜。

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他,这幅"假画"会改变三个人的命运,会让一对兄妹在六十年后重逢,他一定不会相信。

但现在,它发生了。

第二天,李明准备离开尼泊尔。

丹增和卓玛送他到寺院门口。丹增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施主,这是一点心意。"

"老人家,我不能收。"李明往后退。

"你必须收。"丹增坚持,"没有你,我和卓玛不可能相见。这是我们兄妹俩的感谢。"

李明打开红包,里面是十万卢比,大概相当于人民币一万块。

"老人家,这太多了。"

"不多。"丹增说,"你为我们做的,无价。"

李明想了想,收下了红包:"那我就收下了。但这钱我不会自己用,我会捐给藏族的公益项目。"

丹增双手合十:"施主,你有慈悲心。"

卓玛也双手合十:"愿佛祖保佑你,保佑你家人平安。"

李明告别了他们,坐上了去机场的车。车开出一段距离,他回头看,丹增和卓玛还站在寺院门口,手拉着手。

那一刻,李明突然觉得,那十万块真的没白花。

回到温州,李明把这个故事讲给周丽听。

周丽听完,沉默了很久:"所以,你被骗的那十万块..."

"成全了一对兄妹的团圆。"李明说。

周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运气好。"

"也许都有吧。"李明笑了,"但我不后悔。"

那天晚上,李明把储藏室里的唐卡拿出来,重新挂在书房里。

周丽看到了:"你还要挂这幅画?"

"对。"李明说,"它提醒我,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比如呢?"

"比如信念,比如等待,比如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重逢。"李明看着画中女子的眼睛,"还有,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周丽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你说得对。"

画中的女子,戴着那串绿松石项链,眼神清澈而忧郁。但现在李明再看她,觉得那眼神里有了别的东西。

是希望,是等待,还有终于实现的团圆。

2020年初,疫情爆发前夕,李明收到了一个快递。

是丹增和卓玛寄来的。

包裹里有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丹增和卓玛坐在寺院的院子里,手里各拿着一串绿松石项链,笑得很开心。

信是卓玛写的,字迹有些歪斜:

"李施主,感谢您让我和哥哥团聚。哥哥说,您被骗的那十万块,是这辈子花得最值的钱。我也这么觉得。人生无常,但有些相遇,是注定的。那幅唐卡,本来是我想找哥哥的工具,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他。佛祖慈悲,让我们在有生之年还能相见。谢谢您,谢谢拉杰什,也谢谢那幅画。愿您和家人平安喜乐,事事顺意。卓玛敬上。"

李明看完信,走到书房,看着墙上的唐卡。

画还是那幅画,但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它不再是一个被骗的证据,而是一个奇迹的见证。

它见证了一个妹妹六十年的等待,见证了一个哥哥六十年的寻找,也见证了一个骗子的救赎,和一个被骗者的慈悲。

李明突然想起拉杰什说过的话:"也许这就是命。"

也许真的是命。

十万块买了幅假画,三年后又把画带回加德满都,恰好遇到那个老喇嘛,恰好那个老喇嘛就是画中人的哥哥。

这一连串的"恰好",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又能是什么呢?

李明拿起手机,给拉杰什发了条消息:"最近怎么样?"

拉杰什很快回复:"我还在寺院帮忙。师父和卓玛阿妈现在住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李先生,谢谢您当初没有报警,没有让我坐牢。"

李明回复:"好好做人,别再骗人了。"

拉杰什:"不会了。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骗人。"

李明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温州的夜晚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这个城市里有无数人在为生活奔波,为金钱焦虑。

但在喜马拉雅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寺院里,有两个老人在享受着迟来的团圆。

他们不再需要等待,不再需要寻找。

他们终于又是一家人了。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幅十万块的"假画"。

李明笑了。

他想,如果有人问他:你后悔吗?

他会回答:不后悔。

那十万块,是他这辈子花得最值的钱。

因为它买到的,不是一幅画。

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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