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退伍前清理储物柜，在最里面的隔层，发现了一部老式手机，手机里只有一条未读短信：“欢迎回来，士兵”
灰尘和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顾行舟蹲在储物柜前，准备将四年的军旅生涯彻底打包。
他用手电筒照向最里侧的隔板，那里塞着一个被遗忘的帆布包。
他拉开帆布包的拉链，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物件。
那是一部老式按键手机，屏幕泛着微弱的蓝光。
顾行舟的心脏莫名一紧。
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上出现了信号标识。
只有一个未读信息，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他点开。
屏幕上亮着几个字：“欢迎回来，士兵。”
01
顾行舟的退伍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再过三天，他就要离开这片他奉献了四年青春的营区。
他所在的边防连队，常年与风沙为伍，与寂静为伴。
清理储物柜是最后，也是最具有仪式感的一件事。
他的储物柜被分成了三层。
上层是常服，中层是个人用品，而最底层，则堆着一些几乎不会用到的杂物。
他从没见过这部手机。
它被塞在一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包里，帆布包又被死死卡在储物柜最深处的隔层里。
这隔层只有在彻底搬空时才能被发现。
他将手机拿出来，掂了掂。
机身厚重，是大约七八年前流行的款式，全键盘，不可触摸屏。
他记得沈毅用过这种型号。
沈毅，三年前“调离”的老兵，曾是顾行舟最好的战友。
沈毅的调离很突然，没有任何告别，甚至没有正式的文件通知，只是在一个清晨，人就不见了。
对外宣称是因家庭原因，紧急调离至后方部队。
但顾行舟总觉得，沈毅走得太急，太安静。
他仔细查看这部手机。
机身很干净，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但电池似乎不是原装的。
他将手机连接上充电线，屏幕彻底亮起。
信号满格。
他查看那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显示一串数字，没有存储名字。
内容是：“欢迎回来，士兵。”
顾行舟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欢迎回来？
他从未离开过。
士兵？
他一直是。
这短信更像是一种暗号，或者，是一种警告。
他翻看通话记录和短信箱。
里面空空如也，像是被人刻意格式化过。
除了那一条“欢迎回来，士兵”，没有任何别的痕迹。
他拔出手机卡。
这是一张全新的卡，甚至没有激活太久，他能从卡槽的痕迹判断出来。
如果是沈毅的手机，为什么卡是新的？
如果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心绪难平。
退伍前的日子本该是轻松的，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战友的不舍。
可现在，他被卷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他看了看周围，其他战友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物品，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知道，他必须小心翼翼。
这不仅仅是一部老手机，它可能是一把钥匙，打开三年前沈毅突然消失的真相。
02
顾行舟回到宿舍，将手机用毛巾包好，藏在了被褥下面。
他决定先从沈毅入手。
沈毅，比他早一年入伍，是当时连队里的技术骨干，沉默寡言，但办事稳重。
他们曾经一起在边境线巡逻，共同经历过几次突发事件。
顾行舟清楚地记得，在沈毅“调离”前的几个月，他变得异常焦虑。
他经常深夜失眠，在角落里对着一部老式手机发信息。
对，就是这种型号的手机。
当时智能机已经普及，沈毅坚持用这种老机子，说信号稳定，电池耐用。
现在想来，或许是为了规避某些风险。
顾行舟找到自己的日记本，翻到三年前的记录。
“X月X日。沈毅今天状态很差，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让我别多管闲事，专心服役，退伍后别回头看。”
“X月X日。沈毅忽然问我，如果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事情，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应该站出来。”
顾行舟的眉头紧锁。
沈毅当时一定发现了什么。
但为什么手机会出现在他的储物柜里？
顾行舟的储物柜，是按照入伍顺序排的。
沈毅的储物柜在他左边，当时沈毅走后，他的储物柜就被清空，分配给了新兵。
手机出现在顾行舟的柜子里，说明有人特意将它放进去的。
而且，这个人必须能接触到顾行舟的储物柜。
在营区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值班人员，或者，是关系极近的战友。
顾行舟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周海班长正在走廊里巡视。
周海是顾行舟在连队里待得最久的班长，为人正直，但也有些过于谨慎。
“行舟，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周海班长问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差不多了，班长。”
顾行舟犹豫了一下，决定试探一下。
“班长，我刚才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了沈毅。”
周海班长身形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
“沈毅啊，走了三年了，怎么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就是感觉他走得太突然。当时不是说他调到后方部队了吗？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退伍了想联系他。”
顾行舟装作不经意地问。
周海班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当时他走得急，手续都是直接从上面下来的，我们连里也没留什么档案。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是吗？”
顾行舟看着周海班长的眼睛。
周海班长的眼神有些闪烁，但他很快又显得很坦然。
“你小子，退伍前就别想太多了。好好享受这几天吧，外面世界多精彩。”
周海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顾行舟回到房间，靠在床边。
周海班长的话，逻辑上没问题，但顾行舟直觉感到，周海班长在回避沈毅的话题。
沈毅的“调离”，很可能不是简单的家庭原因。
顾行舟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后盖。
他找到一个微不可见的细小刻痕，位于电池槽的角落。
这个刻痕是一个小小的“S”。
这是沈毅的习惯。
他会在自己所有重要的私人物品上刻上这个标志。
这部手机，确实是沈毅的。
那么，谁把它放进了他的储物柜？
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
顾行舟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储物柜钥匙，通常都放在枕头下面。
但昨天下午，他去训练场时，钥匙好像在桌子上放了一小会儿。
如果有人趁他不在时，动了手脚，那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他，知道他会在退伍前清理储物柜，并且知道他发现后不会声张。
“欢迎回来，士兵。”
这句话，与其说是欢迎，不如说是“你已经被选中，来完成未竟的任务”。
顾行舟意识到，他已经站在了一个秘密的边缘。
03
为了不引起怀疑，顾行舟白天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退伍前的各项活动。
但到了晚上，他开始秘密地对储物柜进行“现场勘查”。
他仔细检查了储物柜的锁孔，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放置手机的人，要么有备用钥匙，要么就是直接拿了他的钥匙。
顾行舟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如果沈毅特意留下了这部手机，他一定希望手机能传递出比短信更多的信息。
既然短信箱和通话记录都被清空，那么，信息一定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顾行舟是技术兵出身，对电子设备有一定了解。
他找来一个老式的万用表，假装在维修自己的收音机，实则在拆解手机。
这种老式手机，系统固化，很难通过常规手段进行数据恢复。
但他发现了一个异常。
手机的内存卡槽里，似乎被填充了某种胶状物。
顾行舟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刮开，发现那是一层极薄的密封胶，用于防水和固定。
刮开后，里面露出一个极小的芯片。
不是标准的内存卡，而是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微型存储器。
顾行舟的心跳加速。
这才是沈毅真正的留言板。
他需要一个能读取这种芯片的设备。
营区内没有，他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
他找到自己的私人手机，给远在城市的妹妹顾雨发了一条信息。
顾雨是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对电子设备和数据恢复非常在行。
“小雨，我有个老式芯片，需要特殊的读取器。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套，以最快的速度寄到我退伍后的地址？”
他没有提及手机和部队，只说是自己以前的研究项目。
顾雨很快回复：“没问题，哥。但你退伍前能收到吗？”
“不用着急，我退伍后自己去取。”
解决了读取设备的问题，顾行舟开始思考沈毅到底发现了什么。
沈毅当时负责边境物资的登记和转运工作。
边境物资，尤其是夜间转运的补给，数量大，种类杂，很容易出现纰漏。
如果有人利用这个漏洞，进行私下交易，后果不堪设想。
顾行舟回忆起沈毅最后一次与他交谈的情景。
“行舟，记住，有些错误不是一个人的事，它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整个根基。”
当时顾行舟以为沈毅只是在感叹生活不易，现在看来，他是在暗示一个系统性的问题。
顾行舟决定再次找周海班长。
这次，他换了一种方式。
他找到周海班长，递给他一包烟，这是他们连队里约定俗成的“聊天开始”的信号。
“班长，问你个私事。”
周海班长接过来，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说吧，你小子退伍前话越来越多了。”
“我记得三年前，沈毅走后，他那个储物柜，是您亲自清理的吧？”
顾行舟问道。
周海班长的眼神又开始闪躲，但他掩饰得很好。
“是啊，当时他走得急，我带着两个新兵清理的。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好奇，当时他走得那么突然，有没有留下什么私人物品？比如，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周海班长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没有。都是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全部打包寄回他老家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沈毅当时有点不对劲，怕他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顾行舟停顿了一下，观察周海班长的反应。
“行舟，不要多想。部队的事情，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你把自己的路走好就行。”
周海班长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力道重得有些刻意。
顾行舟知道，周海班长要么是知道什么，要么就是被卷入了其中，但无论如何，他不会告诉自己。
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周海班长抽烟的姿势，手指关节有些僵硬，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周海班长是清理沈毅储物柜的人之一，那么他有最大的嫌疑将手机转移到顾行舟的柜子里。
但周海班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参与了沈毅发现的“问题”，他应该销毁手机，而不是把它交给另一个即将退伍的士兵。
除非，周海班长是想让顾行舟继续调查，但又不能直接出面。
顾行舟的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沈毅的秘密，可能连周海班长都无法独自面对。
04
接下来的两天，顾行舟都在等待妹妹寄来的读取器。
他反复研究沈毅的手机。
除了那个微型芯片，手机里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
直到他无意中按下了数字键“9”键。
这是老式手机的快捷键，通常用于拨打特定的号码。
顾行舟发现，“9”键被设置为一个快速拨号，但拨号号码是空的。
然而，在拨号界面，他发现了一张被隐藏起来的图片。
这种老式手机，通过特定的代码组合，可以进入工程师模式，查看被系统隐藏的文件。
顾行舟输入了一串他以前和沈毅约定好的代码，成功进入了隐藏目录。
里面果然有一张图片。
图片非常模糊，像是夜间用手机偷拍的。
画面主体是一座建筑物的侧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顾行舟立即认出了那个地方。
那是营区西北方向，距离边境线约五公里处的一个废弃哨所。
代号“雪松”。
雪松哨所三年前就已经停止使用了，因为地质不稳定，哨所主体结构被判定有坍塌风险。
那里现在是连队训练时的休息点，平时人迹罕至。
顾行舟回忆起沈毅调离前，曾多次申请夜间值班，路线就覆盖了雪松哨所附近。
他当时以检查线路为由，经常独自前往。
这张照片，很可能就是沈毅发现秘密的地点。
顾行舟决定，在退伍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必须去一趟雪松哨所。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不被任何人发现。
当晚，连队为即将退伍的士兵举办了小型欢送会。
这是顾行舟最好的机会。
欢送会安排在饭堂，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气氛热烈而喧嚣。
顾行舟借口去拿自己的外套，悄悄离开了饭堂。
他换上了常年巡逻穿的深色防风服，戴上帽子，将沈毅的手机和手电筒塞进内兜。
他沿着营区背后的排水沟，利用地形的掩护，迅速向雪松哨所的方向潜行。
夜色深沉，边境线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行舟知道，一旦被人发现，他可能会面临严重的纪律处分，甚至影响退伍。
但他无法回头。
那条短信，那个刻着“S”的手机，已经将他与沈毅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抵达了雪松哨所。
哨所的建筑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已经半坍塌，显得阴森可怖。
顾行舟打开手电筒，对照着手机里的模糊照片，寻找拍摄的角度。
照片上，光影投射的角度非常特殊，似乎是从哨所侧面的一个窗口拍的。
顾行舟爬上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小土堆，找到了那个窗口。
这个窗口正对着哨所背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已经被铁链锁死，锁具锈迹斑斑。
顾行舟用手电筒照向储藏室的墙根。
他看到了一片新翻动过的泥土。
在边防营区，所有的土地都受到严格管理，除非是进行施工，否则不会有新土。
顾行舟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他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挖开那片新土。
泥土很松软，显然是最近才被掩埋的。
挖到大约半米深时，铲子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顾行舟扒开泥土，露出了一个用黑色塑胶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他割开塑胶布，里面是一个标准军用防水盒。
盒子已经被打开。
顾行舟的手微微颤抖。
他拉开盖子，里面躺着几样东西：
一本用黑色皮封面的日记本。
一张折叠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点。
以及，一个被压扁的对讲机，对讲机上刻着一个“S”。
这是沈毅留下的。
顾行舟迫不及待地拿起日记本，翻开。
扉页上，沈毅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如果有人发现这个，请相信我。我没有背叛，我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完成任务。”
顾行舟深吸一口气，翻到了最新的几页。
沈毅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示出当时他内心的恐惧和压力。
日记记录了沈毅如何发现物资清单的数字对不上，如何发现有部分高价值的物资被夜间偷偷调包。
他写道，他追踪了两次，发现调包发生在“雪松”附近。
他记录了两个关键人物的代号，但他没有写出他们的名字，只用“A”和“B”代替。
“A是我们的内部人，掌握着钥匙和调度权。B是外部的接应者，负责将物资带离边境区域。”
“我尝试向上级汇报，但信息被截留了。我意识到，这条藤蔓比我想象的要粗壮得多。”
顾行舟看到这里，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沈毅发现的是内部人员的严重违规行为，利用部队的物资和路线进行非法活动。
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继续往下看，日记的最后一页，沈毅写道：
“我必须离开，假装调离，才能让A放松警惕。我把证据留在了我唯一信任的人那里。希望他能……”
日记本上的字迹突然中断了。
一个巨大的水渍，将接下来的内容彻底浸染，无法辨认。
顾行舟抬起头，夜风吹过哨所的废墟，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一半，但最关键的证据和沈毅的计划，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水渍之下。
他需要那张地图。
他打开地图，红色的圆圈标记了三个点。
其中一个，正是雪松哨所。
另外两个点，一个位于边境线外的废弃矿场，另一个，则指向了营区内部的一个地方
周海班长的宿舍！
顾行舟猛地站了起来。
周海班长是“A”吗？
那个将手机放进他储物柜的人，真的是想让他继续沈毅的任务吗？
如果周海班长是涉案人，他为什么又要将证据交给自己？
顾行舟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低头，看向日记本的背面。
在皮封面的内侧，沈毅用极细的针刻了几个数字，那是沈毅老式手机的密码锁。
顾行舟的心脏再次收紧。
他知道，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他必须在天亮前做出抉择。
是带着这些证据，立刻向上级汇报，还是继续沿着沈毅的线索，完成这个未竟的任务？
他选择后者。
他要看清楚，沈毅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将日记本和地图塞回防水盒，重新埋好。
除了沈毅的手机和那个微型芯片，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他必须回到营区，读取芯片中的内容。
他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是三到四个人，正朝着雪松哨所的方向快速接近。
顾行舟迅速熄灭手电筒，躲进了哨所废墟的阴影里。
他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老周说，他把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沈毅那小子鬼得很，他不可能不留后手。”
“行了，别疑神疑鬼了，我们赶紧把今晚的货运出去。这批货要是成功了，我们就能彻底收手了。”
顾行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老周？
周海班长！
周海班长果然涉案了，但他之前清理储物柜时，为什么要将手机留下？
顾行舟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意识到，他必须马上离开。
但就在他准备撤离时，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句让他瞬间僵硬的话：
“对了，老周说，顾行舟那个小子快退伍了，让他盯紧点，别让他发现什么。”
顾行舟明白了。
周海班长将手机放进他的储物柜，不是为了让他调查，而是为了引他上钩，确定他是否发现了沈毅的秘密，从而一举清除所有潜在的威胁。
“欢迎回来，士兵。”
这根本不是欢迎，而是请君入瓮的死亡通知！
顾行舟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肾上腺素飙升。
他知道，他现在暴露了。
他必须在被发现之前，拿到芯片里的内容，并立即联系外界。
他需要一个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以及一个能揭露真相的计划。
他悄悄地，像一只幽灵般，沿着废墟的边缘，向营区的方向潜行。
他知道，今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05
顾行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营区。
欢送会还在继续，但人群已经开始散去。
他躲过了巡逻的哨兵，成功回到了宿舍。
周海班长不在宿舍。
顾行舟知道，他必须在周海班长回来之前，完成两件事：第一，读取芯片；第二，找到周海班长宿舍里隐藏的线索。
他将沈毅的手机和芯片取出，找到他藏在床底下的读取器。
这是顾雨寄来的，一个微型U盘形状的设备。
他小心翼翼地将芯片插入读取器，然后插进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顾行舟输入了沈毅刻在日记本皮套上的那串数字密码。
“滴”
文件夹被打开了。
里面是数十个加密文件，全部是音频和视频文件。
顾行舟随手点开一个音频。
里面是沈毅压低的声音，伴随着夜晚的风声和物资搬运的摩擦声。
“……确认是六箱，清单上是四箱。他们用军用卡车运送，目的地不是后勤仓库，是雪松哨所。”
这是沈毅留下的证据。
顾行舟快速浏览文件列表，他需要找到能直接指证“A”身份的关键证据。
他找到了一个名为“A的指令”的音频文件。
他点开播放。
音频里，一个低沉的声音正在下达指令，声音经过了某种程度的变声处理，但顾行舟听出了其中的熟悉感。
“……今晚必须完成转运，老规矩，用边境巡逻的掩护。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快退伍的。”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物资提前调配了。”
音频的最后，那个人似乎不小心，咳嗽了一声。
顾行舟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咳嗽声，他太熟悉了。
周海班长有慢性咽炎，他的咳嗽声，带着一种独特的嘶哑。
顾行舟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周海班长，那个看似正直、受人尊敬的班长，就是那个利用职权进行非法物资走私的“A”。
这解释了一切：为什么周海班长要亲自清理沈毅的储物柜；为什么他要将手机放在顾行舟的柜子里；为什么他要对顾行舟撒谎。
他的目的是引出顾行舟，如果顾行舟不动声色，那便罢了。
如果顾行舟去寻找线索，他就能在顾行舟退伍前，将他和沈毅的秘密一起“清除”。
顾行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在周海班长返回宿舍前，找到那个地图上标记的、位于周海班长宿舍的线索。
他迅速拔出U盘，将其藏在身上。
他知道，周海班长的宿舍就在走廊尽头，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住。
顾行舟穿上外套，确保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刚从欢送会回来的士兵。
他走到周海班长的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班长？你在吗？”
没有回应。
顾行舟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经过改造的铁丝。
他用最快的速度，在锁孔里操作。
他是技术兵，这种简单的机械锁，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不到三十秒，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顾行舟闪身进入。
周海班长的宿舍简洁而规整，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他走到书桌前，看到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位置一个老式的军用水壶。
水壶是周海班长用了多年的，上面有很多碰撞的痕迹。
顾行舟拿起水壶，掂了掂，比正常水壶要重。
他拧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但底部似乎有夹层。
他用手电筒照进去，果然，水壶内胆和外壳之间，有一个极小的缝隙。
他用刀尖撬动，一个被卷成细条的油纸包被取了出来。
他展开油纸包。
里面不是什么爆炸性的文件，而是一张银行卡的收据和一张汇款单的复印件。
收据显示，周海班长在一个月内，向一个名为“程先生”的账户汇款了数笔巨额资金。
汇款单的备注上，写着三个字：“货款尾款”。
这直接指向了周海班长与外部走私团伙的资金往来。
顾行舟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拿到了最直接的证据，足以将周海班长绳之以法。
但就在他将证据塞进内兜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周海班长回来了！
顾行舟来不及思考，他迅速躲进了床边的衣柜里。
周海班长走进房间，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将帽子和外套扔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海班长坐在桌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拿起水壶，拧开盖子，然后又拧紧。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沈毅啊沈毅，你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
顾行舟在衣柜里屏住呼吸。
周海班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宿舍的后窗边。
他拉开窗帘，对着窗外的一个黑影，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顾行舟看不到窗外的人是谁，但他知道，周海班长正在和他的同伙进行联络。
随后，周海班长打开了宿舍的门。
“进来吧。”
周海班长低声说。
走进来的是一个人影，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和营区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夹克。
顾行舟在衣柜的缝隙中，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部队里的人，他是边境地区一个有名的“货运老板”，专门负责跨区域的运输业务。
他就是沈毅日记里提到的“B”，外部接应者！
“老周，你确定顾行舟那个小子没有发现什么？”
那人低声问道。
周海班长冷笑一声：“我亲手把沈毅那部老手机塞进了他的储物柜，如果他发现了秘密，他一定会去雪松。我的人现在就在雪松等着他。”
“如果他没去呢？”
“没去，那更好。他退伍后，一切都与他无关。如果他去了，今晚就是他最后一次巡逻。”
顾行舟听到这里，浑身冰冷。
他庆幸自己提前离开了雪松哨所，否则，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周海班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那个“货运老板”。
“这是今晚要运送的清单，已经盖了公章。你拿着这个，可以畅通无阻。”
货运老板接过了文件袋，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老周，这次之后，我们洗手不干了。这批货，够我们下半辈子花销了。”
“快去吧。记住，今晚是最后一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货运老板离开了。
周海班长关上门，走到床边，他似乎有些紧张，开始来回踱步。
顾行舟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周海班长随时可能发现他。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U盘和收据，等待着最佳的逃脱时机。
周海班长走到衣柜前，似乎想拿什么东西。
顾行舟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衣柜的缝隙。
周海班长伸出手，拉开了衣柜的门。
06
周海班长拉开衣柜的门，顾行舟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然而，周海班长只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他的一双军靴，然后又关上了门。
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藏在角落里的顾行舟。
原来，周海班长习惯将擦拭干净的军靴放在衣柜最下面，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拿。
顾行舟松了一口气，但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周海班长穿上靴子，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他低声自语。
他准备出发了。
这是顾行舟最好的机会。
周海班长再次打开门，离开了宿舍，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行舟等了足足三分钟，确认周海班长已经走远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出来。
他迅速将周海班长的宿舍恢复原状，然后轻轻锁上门。
他必须马上将这些证据传递出去。
顾行舟没有自己的私人手机可以联系外界，他所有的通讯都受到监控。
他想起了沈毅的手机。
那部手机的卡是新的，意味着它没有在营区内进行过注册，不会被追踪到。
他取出沈毅的手机，找到他以前在城市里认识的一个靠谱的记者朋友方诚。
方诚曾经报道过很多内部违规的案件，为人正直，也懂得如何保护线人。
顾行舟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方诚，我是顾行舟。我有关于边境物资走私的绝密证据，涉及到内部人员。证据在U盘里，U盘藏在我寄给妹妹的包裹里。包裹收件人是顾雨，地址是X市XX街。请你务必在包裹到达时，拿到U盘，并确保安全。沈毅的死，与此事有关。请立即行动。”
他将短信发送给了方诚。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后，顾行舟立即将那张新卡取出，用石头砸碎，扔进了营区角落的垃圾堆里。
这部手机，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现在，他需要确保自己妹妹的安全，以及包裹能够顺利送达。
顾行舟知道，周海班长很快就会发现雪松哨所的秘密被动过。
他必须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让自己看起来完全清白。
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迅速换上制服，将U盘和收据复印件藏在鞋垫下面。
他决定回到饭堂，假装自己一直在那里，直到欢送会结束。
当他踏入饭堂时，欢送会已经到了尾声。
指导员正在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顾行舟，还有其他即将退伍的士兵，你们是连队的骄傲。希望你们带着这份荣耀，走向未来……”
顾行舟找了个角落坐下，假装自己刚回来。
几分钟后，周海班长也回来了。
周海班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很快被他用微笑掩盖。
他走到顾行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舟，怎么才回来？大家都在找你敬酒。”
“班长，我去洗手间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顾行舟面不改色地回答。
周海班长仔细打量着顾行舟，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顾行舟表现得非常自然，甚至带着一点退伍前的轻松和兴奋。
“是吗？你小子，别是想家想得睡不着觉吧。”
周海班长笑着说，但眼神却带着审视。
“哪能啊，班长。我正琢磨着出去之后，先去哪儿玩呢。”
周海班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似乎相信了顾行舟。
毕竟，一个即将退伍的士兵，最大的心思就是离开。
欢送会结束后，顾行舟回到宿舍。
他躺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
他知道，周海班长在雪松哨所的同伙，很快就会发现防水盒里的秘密被动过了，而且，日记本上的水渍，也无法掩盖他留下的刻字密码。
顾行舟只需要等待。
等待周海班长狗急跳墙。
凌晨三点。
顾行舟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他听到周海班长正在走廊里大声呵斥。
“集合！所有人都给我起来！”
顾行舟迅速穿好衣服，走出门。
所有人都聚集在连队门口，睡眼惺忪。
周海班长脸色铁青，他手里拿着沈毅的日记本，日记本上沾满了泥土。
“今天晚上，有人私自离营！去过雪松哨所！”
周海班长怒吼道，声音在寂静的营区里回荡。
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顾行舟的身上。
“顾行舟！你来说说，你晚上去了哪里？”
顾行舟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
“报告班长，我去了饭堂参加欢送会，后来肚子不舒服，一直在洗手间待着。”
顾行舟冷静地回答。
“放屁！”
周海班长猛地将日记本摔在地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
“班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行舟语气平静，但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海班长身后的两个士兵，就是顾行舟在雪松哨所听到的那两个人，他们也参与了走私。
他们上前一步，隐隐将顾行舟围住。
“顾行舟，你最好老实交代，沈毅的手机是不是在你手里？”
周海班长压低声音，威胁道。
“班长，我不知道什么手机。沈毅调离三年了，我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顾行舟的否认，让周海班长彻底失去了耐心。
“搜！给我搜他的储物柜和床铺！”
周海班长下达命令。
那两名士兵立即冲进了顾行舟的宿舍，开始翻箱倒柜。
顾行舟知道，他们找不到沈毅的手机了。
手机已经被他扔进了边境线附近的河流中，而芯片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几分钟后，士兵出来，摇了摇头。
“班长，没有。”
周海班长气得脸色发白。
他走到顾行舟面前，目光阴鸷。
“顾行舟，你以为你把东西扔了，就没事了是吗？沈毅的教训就在眼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班长，如果你想诬陷我，请拿出证据。”
顾行舟直视着他。
就在这时，营区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疾速开进了营区。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几位穿着便装，但神色严肃的人。
他们身后，跟着连队的指导员和上级领导。
顾行舟知道，方诚的行动开始了。
其中一位领头的人，走到周海班长面前，出示了一个证件。
“周海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参与边境物资走私。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周海班长瞬间脸色苍白，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猛地看向顾行舟，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怨毒。
“是你！是你告的密！”
他咆哮着，试图冲向顾行舟。
但很快，他被几名便衣人员控制住了。
顾行舟站在原地，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海班长被带走。
他知道，周海班长之所以将手机放在他储物柜里，是因为他认为顾行舟是沈毅唯一信任的人，如果顾行舟发现了秘密，他就能一网打尽。
但周海班长低估了顾行舟的警惕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聪明。
他本想利用“欢迎回来，士兵”作为引诱，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顾行舟反击的信号。
07
接下来的几天，营区陷入了高度紧张的肃清状态。
周海班长和另外几名涉案人员被带走调查。
顾行舟作为“证人”，被单独留了下来，接受了长时间的问询。
他巧妙地隐瞒了自己私自离开营区前往雪松哨所的事情。
他只声称，他在清理储物柜时发现了手机，那条短信让他感觉不安，于是他联系了自己在地方上的朋友方诚，请求他提供帮助。
他将U盘的音频证据，以及周海班长的汇款收据复印件，全部上交。
他提供的证据链完整而清晰，直接锁定了周海班长的犯罪事实。
至于沈毅的日记本和地图，顾行舟声称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他知道，那些东西牵扯太多，如果暴露，可能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完成沈毅未竟的任务，揭露真相，而不是为了获取个人荣誉。
在问询的最后，一位高级调查员看着顾行舟，眼神中带着赞赏。
“顾行舟，你这次的表现非常出色。我们已经确认，沈毅同志并非调离，而是为了避开周海的监视，进行秘密调查。”
“沈毅同志在发现问题后，意识到无法在内部解决，于是他假装调离，并在临走前，以某种方式，将关键信息留在了营区。”
“我们推测，‘欢迎回来，士兵’，是沈毅和他的外部联系人约定的暗号。当沈毅发现自己暴露时，他希望将任务转交给一个他信任的人。”
顾行舟心里清楚，这个说法并不完全对。
周海班长才是放置手机的人，他是想引他上钩。
但顾行舟没有纠正，他知道，沈毅的初衷，确实是希望有人能继续他的调查。
“沈毅同志现在在哪里？”
顾行舟问道。
调查员叹了口气。
“沈毅同志在调离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系。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但目前没有结果。他的外部联络人，可能是负责提供技术支持的人。”
顾行舟知道，沈毅应该还活着。
他相信沈毅的智慧，他一定有更周密的计划来保护自己。
他将希望寄托在沈毅的第二条短信上。
08
一切尘埃落定。
周海班长被正式隔离审查，涉及的走私团伙也被一网打尽。
顾行舟按原计划退伍。
在离开营区的前一天晚上，他再次来到他的储物柜前。
储物柜已经空了，只剩下他四年来留下的深深痕迹。
他看着那个最里面的隔层，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他没有发现那部手机，他会带着对军旅生涯的美好回忆离开，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身边潜伏着这样的阴影。
他拿起自己的行李，走到营区门口。
指导员亲自为他送行。
“顾行舟，你虽然退伍了，但你为连队做出的贡献，我们会铭记在心。”
指导员郑重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指导员。”
顾行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踏上了离开的路。
当他走出营区大门，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一个境外地区。
顾行舟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
“行舟，是我。”
是沈毅！
顾行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沈毅！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完成任务。”
沈毅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很轻松。
“那条短信……”顾行舟问道。
“‘欢迎回来，士兵’。那是我留下的一个后手。”
沈毅解释道，“我当时发现周海在监视我，我无法直接联系你，就让我的技术支持朋友，利用我留下的老手机，在你退伍前，将信息传递给你。”
“你为什么确定我会发现？”
“因为你和我一样，行舟。你对细节的敏感，对真相的执着，我知道你不会让一个谜团困扰你。而且，我知道你会在退伍前清理储物柜，那是我们退伍前最后的仪式。”
顾行舟明白了。
沈毅在调离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利用周海班长的紧张心理，让周海班长误以为沈毅把证据留在了储物柜里。
周海班长为了引蛇出洞，亲自将手机放进了顾行舟的柜子里，并发送了那条暗号。
周海班长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沈毅引出来的猎物。
“沈毅，你现在在哪里？你安全吗？”
顾行舟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我正在配合调查组，提供一些他们无法获得的外部证据。”
沈毅回答道，“我欠你一句谢谢，行舟。你不仅完成了任务，还保护了自己。”
“我们是战友。”
顾行舟声音有些沙哑。
“对，我们是战友。”
电话挂断了。
顾行舟站在路边，看着远处的营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压在心头四年的沉重，终于彻底消散了。
他没有背负沈毅的秘密离开，而是将它彻底揭露。
09
顾行舟回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他很快和妹妹顾雨见了面。
顾雨将他寄来的包裹交给他，U盘已经被她拿走，并按照顾行舟的指示，交给了方诚。
“哥，你这次是干了件大事啊。”
顾雨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骄傲。
“只是尽了一个士兵的责任。”
顾行舟笑了笑。
方诚也很快联系了顾行舟。
在一家咖啡馆里，方诚告诉顾行舟，周海班长的案件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涉及的走私团伙也被彻底铲除。
“这次多亏了你，行舟。你提供的证据太关键了，而且你的处理方式非常专业，没有打草惊蛇。”
方诚赞叹道。
顾行舟只是平静地听着。
他知道，他现在已经退伍，他要做的，是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他选择了进入一家安保公司工作，利用他在部队里学到的专业技能。
他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然而，沈毅的那句“欢迎回来，士兵”，像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他开始意识到，军旅生涯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四年的服役，更是一种责任和使命感。
他开始关注一些社会上的不公事件，利用自己的经验和人脉，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他没有成为一名侦探，但他却在用侦探的方式，观察着这个社会。
有一天，顾行舟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声音他听得出来，是沈毅的技术支持朋友。
“顾先生，沈毅让我转达你，他一切安好。他让你打开他的老手机，再看看短信。”
“短信？不是只有一条吗？”
顾行舟疑惑道。
“你试试。”
顾行舟找到他收藏起来的沈毅的手机。
他充上电，按下开机键。
屏幕上依旧是那条短信：“欢迎回来，士兵。”
顾行舟按照沈毅以前教他的方法，输入了特定的代码，进入了隐藏模式。
在短信箱的隐藏文件夹里，他发现了一条新的短信，发送时间就在他走出营区后不久。
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任务完成。你自由了。”
顾行舟看着屏幕上的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沈毅终于确认他安全了，并且将他从这个秘密任务中解脱出来。
他删除这条短信，将手机彻底关机。
10
顾行舟的新生活充满了挑战和机遇。
他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在安保公司里很快得到了晋升。
他经常需要处理一些棘手的安全问题，这让他找回了在部队里那种解决问题的快感。
他开始和家人分享自己的故事，但隐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只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没有再试图联系沈毅。
他知道，沈毅选择隐身，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他自己选择的使命。
他保留着沈毅的手机，将它放进了一个木盒里，作为对他军旅生涯中那段惊险经历的纪念。
那部手机，象征着一个被遗忘的秘密，一个未完成的任务，以及两个战友之间无声的信任。
顾行舟知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士兵了。
四年的军旅生涯，以及那部手机带来的意外事件，让他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具有洞察力。
他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平静下发现波澜。
他将永远感激那部手机，和那条短信。
它不仅揭露了一个真相，也让他认清了自己内心的责任。
顾行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城市。
他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以一个士兵的身份离开，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回到了新的战场。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眼神坚定。
他已经自由了，但他永远是那个，随时准备迎接挑战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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